第33章 [VIP] 3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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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 [VIP] 33
在邕州的幾天, 楊沛雲一有時間就去靈堂待著。
她對著陸瑋的牌位從早到晚的說話，什麽都說。
在臨川十幾年的過往，她爹死後立刻擡了姨娘做續弦, 以及後來入獄抄家，被舅舅找到待會京城，所有所有的事。
楊沛雲是個內斂安靜的人，但面對陸瑋, 她總有說不完的話, 就好像要把這些年陸瑋錯過的自己的成長和故事, 通通都告訴她。
這段時間，陸懷泉也一直陪著她。
他每日將楊沛雲送到門口，不會跟她進去，只在門口粗壯的樹下尋一處庇蔭地，翻看公文，等她出來。
是的, 即便是回祖家過清明, 他還是把所有的事務都帶上了。
邕州這邊的同輩，大多都是血緣疏遠的本家，他們守在邕州, 對京城向往至極, 也對一年才能見一次的陸懷泉向往至極。
他們大都從父母長輩那聽說, 陸家代代世爵傳承，卻早在幾十年前就開始走下坡路。
偏偏這代出了個陸懷泉, 是幾輩子都碰不上一個的天才, 頗受天子看重, 只要有他在，往後陸家再延續幾輩子的富貴榮華都不是問題。
這邊的長輩對於楊沛雲的身份不太了解, 真的以為她只是個被陸懷泉偶然看上的孩子。
便也起了歪心思，從族內挑了兩三個模樣漂亮，性子也乖巧聽話的孩子，送到陸懷泉身邊，也妄想著能夠一步登天。
人被送來的時候，陸懷泉正在處理公文。
他如今在都察院，本就趕著糾劾百司的職責，又在趙抒鴻手下，長公主有意打壓他，特地讓他查林家。
林家兩位大人若安分守己還好，偏偏被他查出一堆毛病。
陸懷泉越看手下送來的報告，眸子越冷。
林平臣就算了，平日雖看不慣又喜歡嗆他，但查出來的都是可以處理的。
林平亥那邊，貪汙私挪公款賭博，哪一項都是大問題。
雖然擺平對他而言不算難，但總是追著林家解決問題，林家人還絲毫不會悔改的態度，著實讓他煩躁。
但凡林家沒有出個林若浮，但凡他們不是與陸家沾親帶故，就這t一窩的酒囊飯袋，林家早死透透的了。
陸懷泉一邊忍著火氣處理問題，遠遠就聽到腳步聲往他這邊來。
他喜靜，陸家人都知道，但凡有個眼力見的，他周遭方圓幾米都不會站人。
以為是楊沛雲今日這般早就出來了，擡頭見卻是幾個小姑娘們，推推搡搡的，紅著臉走來。
聰慧如他，只掃了一眼便知道是什麽情況，頗為無語地閉了閉眼。
一共三個小姑娘，約莫十幾歲的樣子，為首的那個稍大些，也不過十三四歲。
各個模樣精致，眉眼含怯，或身形或性子，都有楊沛雲的身影。
她們小心靠過來，為首的姑娘通紅著一張臉，小聲開口：“阿，阿兄，”
她抿著唇瓣，想著父親的囑托，聲音軟糯：“沛雲姐姐還要一會兒才能出來吧，阿兄要不要，要不要跟我們一塊兒出去逛逛？”
父親送她來的意思，她自然是明白的，為此，還選了幾個性子差不多的地位低下的庶女一塊。
他陸懷泉既然能看上一個，總能看上第二個妹妹的吧。
一旦成功，她眸中精光閃現，便是能去京城，結識各大權貴，就此翻身的大好機會！
然而陸懷泉只是垂著眼眸，面無表情，聽聞她們說話連頭未擡。
片刻後才淡淡道：“我可不知，除了沛沛，我還有其他妹妹。”
“阿兄可不是你們能亂喊的。”
幾人一楞，就見陸懷泉擡眼望來，他嚴重冷淡疏離徹骨寒涼，他甚至頭都沒擡，只是這麽漫不經心的一眼，便是無邊威壓與震懾，讓她們一瞬定在原地，渾身發抖。
“況且，沛沛才十二歲，可擔不起你這聲姐姐。”
他冷白修長的手指不耐煩地在書頁邊緣敲著，一聲又一聲，輕微地宣洩著陸懷泉的燥怒。
“收起你們那點卑劣的心思，離我遠點。”
冤有頭債有主，這件事說到底還是本家那些老東西心思不正，他沒必要為難幾個孩子，只鎖著眉頭想著這幾日要好好處理一下。
煩死了。
陸懷泉面無表情地想，林家一堆事，這邊又是一堆事，這種無休無止的無趣日子，什麽時候才能到頭。
正這麽想著，不遠處靈堂門開了，今日的楊沛雲也依舊是紅著眼眶出來的。
她小心地望了眼四周，才往陸懷泉的方向過來。
見她神情有些不對，陸懷泉起身將人拉到自己面前，指尖輕按她眼角：“怎麽了？”
語氣與方才對比，是一百八十度的轉變。
楊沛雲其實早就結束了，只是她方才透過縫隙，看見了陸懷泉在與幾個小姑娘說話。
她見過幾次，認出是這邊的人，想著他們有話要說，才一直等到她們都離開，自己才出來。
也不知為什麽，見陸懷泉同她們幾人說話，自己遠遠瞧著，好像又回到了京城二人初見那回，自己站在遠處，望著他與林瓊芳的背影兀自難受的光景。
小小的心臟像被人攥在手心，惡趣味地拿捏玩弄，引出一陣又一陣的心悸，呼吸都不順暢的窒息。
她突然對自己好失望，害怕陸懷泉看出她的異常，才刻意等到她們走開才出來。
但是陸懷泉還是看出了她的反常。
小姑娘神情懨懨的，沒精打采，他看見楊沛雲這樣的表情就難受。
也不讓人走，就拉著人站在原地，一手牽著她，一手捧著她的臉，嚴肅道：“跟我說，怎麽回事。”
楊沛雲被禁錮住，也不想要騙他，也不想說，只是許久後才拐彎抹角，甕聲甕氣地問他：“阿兄以後會有其他的妹妹嗎。”
陸懷泉楞住。
“等瓊芳姐姐回來，阿兄還會對沛雲這麽好嗎？”
是啊，陸懷泉想，她還不知道林瓊芳對她做了什麽，自己有心庇護她，不許旁人與她說那些亂糟糟的事。
她到現在還以為，林瓊芳真的是去替父祈福離開的。
楊沛雲問完話後，就一直惴惴地逃避著視線，不敢望他，生怕在陸懷泉眼中看到失望。
直到聽見一聲笑。
她擡眼看過去，陸懷泉悶聲笑得開懷，漂亮的一雙鳳眼裏滿是笑意。
“原來是吃醋了啊。”
陸懷泉只稍微動動腦子，就猜到她反常的原因，定是方才看到了。
楊沛雲的別扭和惶恐，讓他一整天的燥怒都消去了，徒留無奈的好笑，與深處的一點點快意。
像是楊沛雲喜歡的那床毯子上的絨毛，暖呼呼輕飄飄的，撓出一陣癢意與悸動。
他順勢又捏了捏手下的臉蛋，楊沛雲臉上的嬰兒肥軟彈滑嫩，手感像小廚房剛做好的蜜桃凍，愛不釋手，來來回回地捏著。
楊沛雲見他說自己吃醋，有些著急，臉頰又被人捏著，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：“才不是呢。”
“我，我只是害怕阿兄，害怕阿兄…丟下我。”
最後幾字，她說的十分小聲，幾乎是發出的氣音，也不知道陸懷泉有沒有聽見。
等了片刻，才聽見陸懷泉漫不經心的聲音：“膽小又嬌氣，有一個就夠我頭疼的了。”
楊沛雲擡眼，望見陸懷泉正認真地垂眸看她，一字一頓說著：“不會再有旁人了，我的沛沛，有一個就夠了。”
不是妹妹，是沛沛。
微妙的話語，戳中了楊沛雲惶恐不安的內心。
不管往後他身邊有誰，陸懷泉身邊，終究會有一個沛沛。
*
清明那幾日，楊沛雲正式作為正房的孩子一起參與了今年的家族祭祀活動。
大家族的祭祀冗長覆雜，甚至還需要每年都專門寫一篇祭文宣讀。
聽聞自陸懷泉六歲起，這個任務就交給他了。
明明這幾日楊沛雲都與他黏在一起，也不知道是哪裏有時間寫的那樣長的一篇祭文，有官職了都穿上了官服，陸玠站在祠堂口宣讀祭文時，楊沛雲在心裏想，陸懷泉這幾日一定又熬夜了。
他總是這樣，怕自己人生地不熟地害怕，就總陪著自己，那些需要處理的事務祭文，就都等她睡著了，夜深人靜時去做。
陸懷泉對自己，總是太體貼。
這樣想著，她悄悄地靠近了一點身邊的人，小手忍不住地拉著他。
他二人作為陸玠的孩子，跪在祠堂門口最前的地方，身後烏泱泱的全是陸家的人，她這點自以為隱蔽的小動作在後面人眼裏看得清清楚楚。
家主還在上頭念祭文，便這樣不老實，一定會被陸懷泉這樣嚴肅又刻板的人狠狠教訓。
他們都這樣想著。
直到看見陸懷泉只是瞧了一眼身旁的楊沛雲，隨後將人的小手攏在掌心，穩穩地用力地牽著。
陸家眾人：……
不是啊你們要不要尊重點你們爹，尊重下現在的場合啊！
在身後大片的陸家人隱晦的註視中，在身前祠堂陸家滿墻面的祖先牌位下，陸懷泉拉著楊沛雲的手，用力得好似這輩子都不會分開。
他以為是楊沛雲覺得無聊，跪得難受，小聲安慰：“再堅持一會兒，馬上就能起來了。”
楊沛雲輕輕嗯了一聲，閉著眼，也用了力，握住陸懷泉的手，舍不得松開。
這雙相握的手，彼此都沒有，也不會放手，陸懷泉給足了楊沛雲缺失的，一直在找尋的安全感，從她十二歲那年，一直到她十五歲。
三年之後的楊沛雲，再也沒有人敢招惹，人人上趕著艷羨與討好，沒人再敢與她過不去。
京中眾人料想的厭煩與丟棄始終沒有到來，陸懷泉對其的寵愛反倒愈演愈烈，如同燃燒的火焰，非但沒有熄滅，反倒野火燎原，一發不可收拾。
又是一年從邕州回京，轎輦到達侯府時，陸懷泉先下的車。
三年的時間好似沒有在他的眉眼處留下痕跡，只是身形更加高大，為官多年的氣勢也不容得忽略。
他下車後沒有進府，轉身朝著轎輦伸手，沒一會一只白得晃眼的手伸出來，被陸懷泉率先牽住。
馬車轉出個小腦袋，那姑娘擡臉，昳麗的容貌好似讓周遭光亮都黯淡了些。
楊沛雲膚色極白，襯得那頭蜷曲的長發更顯烏黑，就像海草般漂亮濃密，她沒有梳發髻，散著的發絲用青色的發帶隨意綁著，散在胸前身後，顯得身形嬌小。
清明剛過，京城下了幾日的雨，一連半月主子不在家，侯府的下人也疲懶，門口正積著一灘水漬。
楊沛雲纖長的眼睫低垂，飽滿的唇瓣微抿，有些不想下去。
陸懷泉循著她視線，看到了水灘，也沒覺得人麻煩嬌氣，畢竟這些年自己寵慣出來的脾氣，不在意地上前兩步。
“出來，我抱你下來。”
一旁路過隱隱偷看的路人，一邊讚嘆著這對兄妹驚人的樣貌，一邊暗暗搖頭。
果真，這傳聞都是浮誇卻保真的，京城首屈一指的權臣陸懷泉，最看重寵愛的，便是他那個天仙一般的妹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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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邕州的幾天, 楊沛雲一有時間就去靈堂待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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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沛雲是個內斂安靜的人，但面對陸瑋, 她總有說不完的話, 就好像要把這些年陸瑋錯過的自己的成長和故事, 通通都告訴她。
這段時間，陸懷泉也一直陪著她。
他每日將楊沛雲送到門口，不會跟她進去，只在門口粗壯的樹下尋一處庇蔭地，翻看公文，等她出來。
是的, 即便是回祖家過清明, 他還是把所有的事務都帶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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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大都從父母長輩那聽說, 陸家代代世爵傳承，卻早在幾十年前就開始走下坡路。
偏偏這代出了個陸懷泉, 是幾輩子都碰不上一個的天才, 頗受天子看重, 只要有他在，往後陸家再延續幾輩子的富貴榮華都不是問題。
這邊的長輩對於楊沛雲的身份不太了解, 真的以為她只是個被陸懷泉偶然看上的孩子。
便也起了歪心思，從族內挑了兩三個模樣漂亮，性子也乖巧聽話的孩子，送到陸懷泉身邊，也妄想著能夠一步登天。
人被送來的時候，陸懷泉正在處理公文。
他如今在都察院，本就趕著糾劾百司的職責，又在趙抒鴻手下，長公主有意打壓他，特地讓他查林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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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平臣就算了，平日雖看不慣又喜歡嗆他，但查出來的都是可以處理的。
林平亥那邊，貪汙私挪公款賭博，哪一項都是大問題。
雖然擺平對他而言不算難，但總是追著林家解決問題，林家人還絲毫不會悔改的態度，著實讓他煩躁。
但凡林家沒有出個林若浮，但凡他們不是與陸家沾親帶故，就這t一窩的酒囊飯袋，林家早死透透的了。
陸懷泉一邊忍著火氣處理問題，遠遠就聽到腳步聲往他這邊來。
他喜靜，陸家人都知道，但凡有個眼力見的，他周遭方圓幾米都不會站人。
以為是楊沛雲今日這般早就出來了，擡頭見卻是幾個小姑娘們，推推搡搡的，紅著臉走來。
聰慧如他，只掃了一眼便知道是什麽情況，頗為無語地閉了閉眼。
一共三個小姑娘，約莫十幾歲的樣子，為首的那個稍大些，也不過十三四歲。
各個模樣精致，眉眼含怯，或身形或性子，都有楊沛雲的身影。
她們小心靠過來，為首的姑娘通紅著一張臉，小聲開口：“阿，阿兄，”
她抿著唇瓣，想著父親的囑托，聲音軟糯：“沛雲姐姐還要一會兒才能出來吧，阿兄要不要，要不要跟我們一塊兒出去逛逛？”
父親送她來的意思，她自然是明白的，為此，還選了幾個性子差不多的地位低下的庶女一塊。
他陸懷泉既然能看上一個，總能看上第二個妹妹的吧。
一旦成功，她眸中精光閃現，便是能去京城，結識各大權貴，就此翻身的大好機會！
然而陸懷泉只是垂著眼眸，面無表情，聽聞她們說話連頭未擡。
片刻後才淡淡道：“我可不知，除了沛沛，我還有其他妹妹。”
“阿兄可不是你們能亂喊的。”
幾人一楞，就見陸懷泉擡眼望來，他嚴重冷淡疏離徹骨寒涼，他甚至頭都沒擡，只是這麽漫不經心的一眼，便是無邊威壓與震懾，讓她們一瞬定在原地，渾身發抖。
“況且，沛沛才十二歲，可擔不起你這聲姐姐。”
他冷白修長的手指不耐煩地在書頁邊緣敲著，一聲又一聲，輕微地宣洩著陸懷泉的燥怒。
“收起你們那點卑劣的心思，離我遠點。”
冤有頭債有主，這件事說到底還是本家那些老東西心思不正，他沒必要為難幾個孩子，只鎖著眉頭想著這幾日要好好處理一下。
煩死了。
陸懷泉面無表情地想，林家一堆事，這邊又是一堆事，這種無休無止的無趣日子，什麽時候才能到頭。
正這麽想著，不遠處靈堂門開了，今日的楊沛雲也依舊是紅著眼眶出來的。
她小心地望了眼四周，才往陸懷泉的方向過來。
見她神情有些不對，陸懷泉起身將人拉到自己面前，指尖輕按她眼角：“怎麽了？”
語氣與方才對比，是一百八十度的轉變。
楊沛雲其實早就結束了，只是她方才透過縫隙，看見了陸懷泉在與幾個小姑娘說話。
她見過幾次，認出是這邊的人，想著他們有話要說，才一直等到她們都離開，自己才出來。
也不知為什麽，見陸懷泉同她們幾人說話，自己遠遠瞧著，好像又回到了京城二人初見那回，自己站在遠處，望著他與林瓊芳的背影兀自難受的光景。
小小的心臟像被人攥在手心，惡趣味地拿捏玩弄，引出一陣又一陣的心悸，呼吸都不順暢的窒息。
她突然對自己好失望，害怕陸懷泉看出她的異常，才刻意等到她們走開才出來。
但是陸懷泉還是看出了她的反常。
小姑娘神情懨懨的，沒精打采，他看見楊沛雲這樣的表情就難受。
也不讓人走，就拉著人站在原地，一手牽著她，一手捧著她的臉，嚴肅道：“跟我說，怎麽回事。”
楊沛雲被禁錮住，也不想要騙他，也不想說，只是許久後才拐彎抹角，甕聲甕氣地問他：“阿兄以後會有其他的妹妹嗎。”
陸懷泉楞住。
“等瓊芳姐姐回來，阿兄還會對沛雲這麽好嗎？”
是啊，陸懷泉想，她還不知道林瓊芳對她做了什麽，自己有心庇護她，不許旁人與她說那些亂糟糟的事。
她到現在還以為，林瓊芳真的是去替父祈福離開的。
楊沛雲問完話後，就一直惴惴地逃避著視線，不敢望他，生怕在陸懷泉眼中看到失望。
直到聽見一聲笑。
她擡眼看過去，陸懷泉悶聲笑得開懷，漂亮的一雙鳳眼裏滿是笑意。
“原來是吃醋了啊。”
陸懷泉只稍微動動腦子，就猜到她反常的原因，定是方才看到了。
楊沛雲的別扭和惶恐，讓他一整天的燥怒都消去了，徒留無奈的好笑，與深處的一點點快意。
像是楊沛雲喜歡的那床毯子上的絨毛，暖呼呼輕飄飄的，撓出一陣癢意與悸動。
他順勢又捏了捏手下的臉蛋，楊沛雲臉上的嬰兒肥軟彈滑嫩，手感像小廚房剛做好的蜜桃凍，愛不釋手，來來回回地捏著。
楊沛雲見他說自己吃醋，有些著急，臉頰又被人捏著，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：“才不是呢。”
“我，我只是害怕阿兄，害怕阿兄…丟下我。”
最後幾字，她說的十分小聲，幾乎是發出的氣音，也不知道陸懷泉有沒有聽見。
等了片刻，才聽見陸懷泉漫不經心的聲音：“膽小又嬌氣，有一個就夠我頭疼的了。”
楊沛雲擡眼，望見陸懷泉正認真地垂眸看她，一字一頓說著：“不會再有旁人了，我的沛沛，有一個就夠了。”
不是妹妹，是沛沛。
微妙的話語，戳中了楊沛雲惶恐不安的內心。
不管往後他身邊有誰，陸懷泉身邊，終究會有一個沛沛。
*
清明那幾日，楊沛雲正式作為正房的孩子一起參與了今年的家族祭祀活動。
大家族的祭祀冗長覆雜，甚至還需要每年都專門寫一篇祭文宣讀。
聽聞自陸懷泉六歲起，這個任務就交給他了。
明明這幾日楊沛雲都與他黏在一起，也不知道是哪裏有時間寫的那樣長的一篇祭文，有官職了都穿上了官服，陸玠站在祠堂口宣讀祭文時，楊沛雲在心裏想，陸懷泉這幾日一定又熬夜了。
他總是這樣，怕自己人生地不熟地害怕，就總陪著自己，那些需要處理的事務祭文，就都等她睡著了，夜深人靜時去做。
陸懷泉對自己，總是太體貼。
這樣想著，她悄悄地靠近了一點身邊的人，小手忍不住地拉著他。
他二人作為陸玠的孩子，跪在祠堂門口最前的地方，身後烏泱泱的全是陸家的人，她這點自以為隱蔽的小動作在後面人眼裏看得清清楚楚。
家主還在上頭念祭文，便這樣不老實，一定會被陸懷泉這樣嚴肅又刻板的人狠狠教訓。
他們都這樣想著。
直到看見陸懷泉只是瞧了一眼身旁的楊沛雲，隨後將人的小手攏在掌心，穩穩地用力地牽著。
陸家眾人：……
不是啊你們要不要尊重點你們爹，尊重下現在的場合啊！
在身後大片的陸家人隱晦的註視中，在身前祠堂陸家滿墻面的祖先牌位下，陸懷泉拉著楊沛雲的手，用力得好似這輩子都不會分開。
他以為是楊沛雲覺得無聊，跪得難受，小聲安慰：“再堅持一會兒，馬上就能起來了。”
楊沛雲輕輕嗯了一聲，閉著眼，也用了力，握住陸懷泉的手，舍不得松開。
這雙相握的手，彼此都沒有，也不會放手，陸懷泉給足了楊沛雲缺失的，一直在找尋的安全感，從她十二歲那年，一直到她十五歲。
三年之後的楊沛雲，再也沒有人敢招惹，人人上趕著艷羨與討好，沒人再敢與她過不去。
京中眾人料想的厭煩與丟棄始終沒有到來，陸懷泉對其的寵愛反倒愈演愈烈，如同燃燒的火焰，非但沒有熄滅，反倒野火燎原，一發不可收拾。
又是一年從邕州回京，轎輦到達侯府時，陸懷泉先下的車。
三年的時間好似沒有在他的眉眼處留下痕跡，只是身形更加高大，為官多年的氣勢也不容得忽略。
他下車後沒有進府，轉身朝著轎輦伸手，沒一會一只白得晃眼的手伸出來，被陸懷泉率先牽住。
馬車轉出個小腦袋，那姑娘擡臉，昳麗的容貌好似讓周遭光亮都黯淡了些。
楊沛雲膚色極白，襯得那頭蜷曲的長發更顯烏黑，就像海草般漂亮濃密，她沒有梳發髻，散著的發絲用青色的發帶隨意綁著，散在胸前身後，顯得身形嬌小。
清明剛過，京城下了幾日的雨，一連半月主子不在家，侯府的下人也疲懶，門口正積著一灘水漬。
楊沛雲纖長的眼睫低垂，飽滿的唇瓣微抿，有些不想下去。
陸懷泉循著她視線，看到了水灘，也沒覺得人麻煩嬌氣，畢竟這些年自己寵慣出來的脾氣，不在意地上前兩步。
“出來，我抱你下來。”
一旁路過隱隱偷看的路人，一邊讚嘆著這對兄妹驚人的樣貌，一邊暗暗搖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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